“我都是从新昌农商行拿的贷款。”新昌县碧玉茶叶公司老板丁法良边倒茶边说。
钱不是问题
丁法良在新昌县城西北角的中国茶市有一间店铺,12月中旬的茶市正值淡季,街上顾客稀少。在这个已经入住402家商户的茶市一期项目中,新昌农商行目前贷款余额多达2亿。丁法良是2亿贷款中的商户之一,今年3月,在比较了当地多家金融机构贷款速度和价格后,他选择了新昌农商行。“农商行给我55万贷款的利率是5.75%,一两天就到账,既不难又不贵。”在新昌县省级高新技术产业园区的石勇强也有同感,这位专做纺机的老板,他的新昌县蓝翔机械公司12月8日刚刚从新昌农商行转贷了1200万。“新昌农商行贷款手续简便,最快一天到账,而且从不抽贷。今年农商行还给了我300万信用贷款额度。”石勇强说。
“新昌现在不存在融资难和贵的问题。”新昌农商行董事长赵学夫给记者列举了这样一组数据:在小微企业方面,截至2014年末,新昌县工商注册企业5000多家,其中纳税企业3000多家,有银行贷款的企业1500多家,在1500多家中,由新昌农商行提供贷款支持的有1000多家。“这些企业平均负债率在40%多一点,融资成本仅占其销售成本的2-3%。”赵学夫说,现在税收都要占企业销售成本的5%,我们提供的价格确实不贵,新昌72%的小微企业贷款来自我们,目前融资并不难。
不仅小微企业,截至2014年末,新昌2万多家个体户中,3600多户有融资需求的个体户,基本上都能顺利从新昌农商行拿到贷款。“新昌有个现象,这里的小贷公司贷款利率上不去,量也做不大。原因是我们放贷速度快,利率也不高,小微企业对小贷公司过桥贷款需求少。”赵学夫表示。
即便纯农户贷款,新昌农商行也做到了有求必应。“新昌人均耕地面积少,第一产业占比仅7%左右,传统农业耕作贷款需求不多;新昌有7家上市公司,8家新三板挂牌企业,前10家企业占新昌经济总量的70%左右,目前农村50岁以下青壮年大都在企业打工,新生代农民在家创业的不多,农民贷款需求主要集中在建房、孩子上学、乡村旅游设施改造等方面,我们都能满足。”
融资难和贵的难题,在新昌不再成为问题。以至于当地轴承企业斯菱股份老板姜岭说,现在钱不是问题,有问题的是市场。
新昌密钥
融资难和融资贵问题向来难解。
在国务院常务会议决定建设浙江省台州市小微企业金融服务改革创新试验区、探索缓解小微企业融资难之际,临近的新昌却已悄无声息地解决了融资难和融资贵的问题,这多少令人惊诧。
新昌找到了怎样的密钥?
密钥就在赵学夫办公室的一个笔记本里。在这个笔记本中,记者看到了一个花费了10年心血才构建成的经济资本管理系统。“2006年开始着手,主要借鉴国外成熟微贷技术,经过探索实践,2008年形成适合新昌地域特色的系统,2010年试用,2011年正式实施。现在我们不仅知道谁缺钱,给谁钱,怎么给,还能根据不同需求提供不同产品。最重要的是,在金融机构普遍惜贷之际,我们敢于放贷,因为系统可以帮助我们有效控制不良。”赵学夫说。
这是个怎样的系统,如此神奇?
“这个系统不仅对新昌县整个经济社会状况作出了精准评价,通过这个系统,还能深刻了解到新昌产业结构和经济结构,了解全县小微企业、个体工商户和纯农户的合理信贷需求。一旦你了解了本地产业结构和经济结构,了解了哪类人真的需要贷款,哪些信贷需求是合理的,你就能有针对性地解决,就这么简单。”赵学夫说,我们不仅跟政府部门沟通,将农业、工商、税务等部门的统计数据纳入其中,还让客户经理逐户调查,建立客户信息资料库,并对数据库中的所有数据从最初每3年普查一次,到现在每年更新,确保数据真实可靠。入户调查时,一并询问信贷需求,凡有需求,只要合理,皆会满足。
这确实是一个令人惊叹的数据系统。
打开系统,乡、镇、村、小微企业、个体工商户、农户……各种数据分门别类。比如,若想了解某村情况,你可以从村这一项查询到该村总户数,有几家企业,每年蔬菜产量、蚕茧产量、粮食产量、粮食播种面积以及18岁以下人口有多少,18岁到35岁的人口有多少,35岁到60岁的人口有多少,60岁以上人口有多少,甚至哪个村的村民家养了几头猪和牛,分布在哪里,有多少苗木,苗木种在哪里,村里是否通了自来水,是否有医院等,令人叹为观止。
依靠这个系统,新昌农商行对当地经济社会有着超乎寻常的感知和理解。比如,掌握了一个村人口年龄分布结构,就能知道有些村50岁以下青壮年都在打工,农村创业人群少了,信贷需求下降了。再比如,新昌工业企业主要分布在胶囊、轴承等行业,若想了解胶囊行业情况,系统里不仅有胶囊行业每个企业名称、职工人数、工资水平,还有它的负债情况、销售情况、盈利情况、用电情况等,所有企业数据一目了然。一旦哪家企业数据与行业基准数据发生显著偏差,就可以判断这家企业出现了异常,必须派客户经理上门调查核实。
最重要的是,很多数据信息的变化,还能让决策者敏感地预知经济形势冷暖、企业兴衰、行业是否过剩,从而及时调整信贷投放结构,避免不良。“在别人还没有感受到经济气候变冷时,我们早感觉到了。能做到这一点,就因为我们在基层,在中国农村第一线,对农村所有数据了如指掌,对当地经济社会有着深刻理解,能敏锐捕捉行业过剩和企业兴衰迹象,及早采取对策。”赵学夫说,“春江水暖鸭先知,我们就是那个先知水温的‘鸭子’,预知了水温,就知道了对策。下一步我们还将根据形势变化,升级系统,更好地服务地方实体经济。”
不合理的不贷
“我们最初也走过弯路。”赵学夫说。
新昌农商行最早借鉴的是德国IPC和美国富国银行的微贷技术。德国微贷技术侧重调查,富国银行微贷技术重在验证。两项技术都依赖于绝对真实可靠的数据,否则以此建立的模型无法使用。发达国家成熟市场的数据容易获得,且非常真实,所以,数据采集成本低,模型可靠。但在中国,数据采集成本非常高。
“经过一段时间试错和摸索,在结合德国和美国微贷技术基础上,新昌农商行最终形成了既能控制风险,又能降低成本,特别适合本地需求的微贷技术——新昌农商行经济资本管理系统。”赵学夫认为,之所以新昌现在不存在融资难和贵,重要的一点是,新昌农商行的微贷技术,不仅可以解决流通型小微企业融资难题,更能解决工业型和生产型小微企业融资难题以及农民和从事种养殖业个体户的融资需求。而后者不仅最难做,因为个体千差万别,无法标准化评估,也是新昌这个系统独有的、最具竞争力且难以复制的技术。
“新昌农商行微贷技术遵循一个基本理念——不合理的不贷。”判断信贷需求是否合理,一看企业负债有多少,新昌农商行设定的小微企业合理负债规模为40%,凡过度负债下的信贷需求,均属不合理需求,而判断是否过度负债,则看其资产、销售与负债的匹配度以及盈利能力与负债的匹配度;二看它拿钱干什么,是否用于过度消费,凡过度消费的信贷需求,也属不合理需求。
从最近几年的情况看,所谓融资难和融资贵,大多来自高负债企业的呐喊。凡是过度负债经营的企业,本质上都会缺钱,并且给什么价格的贷款都觉得贵。其实,一些小微企业,如果看准市场,稳健经营,不急躁冒进,控制好负债规模,融资并不难,因为需求有限。那些在经济形势好时,头脑发热,大举扩张,过度负债,一旦经济形势恶化,市场不行,销售和盈利跟不上,还贷只能依靠借新还旧的小微企业,最终都会患上融资饥渴症,只要有机会就会大喊融资难。
“赌博的人永远缺钱。”在新昌,当地人行和农商行今年曾专门用3天多时间走访了20多家成长型企业。走访发现,没有一家企业在融资方面有困难。赵学夫认为,除了那些处于起步阶段、没有任何抵押品的小微企业贷款可能确实有点难外,新昌现在并不存在贷款难和贵的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