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32.67亿元。11月12日,A股两融余额在连续8日走高当中,创出了8月26日以来的新高。
11月份以来,部分券商陆续调整两融方案,恢复部分标的证券及可充抵保证金证券资格,或大规模上调两融标的折算率。相对于券商们对行情的助力,监管似乎更为谨慎。11月13日,沪深交易所通知称,随着市场回暖,融资规模和交易额再次快速上升,部分客户追涨行为明显,有必要实施逆周期调节,将融资保证金最低比例由50%提高至100%。
是的,10月份以来的一波反弹行情,让第三季度业绩增速大幅滑落的证券行业重拾升势,然而,杠杆推波助澜的疯狂快牛和梦魇般暴跌,给这个行业的发展历程打上了深深的烙印。
对于历史并不算长的中国股市而言,2015年绝对算得上是大喜大悲的一年。其间处于一线位置的券商,更是对这种悲喜的感受异常真切。“今年以来的暴涨暴跌,暴露出了券商很多方面的问题,如果不好好总结反思,下次难免还会重蹈覆辙,也浪费了本轮股灾真金白银买来的教训。”一位券商高层人士称。
券商危情
11月9日,在IPO重启的消息刺激下,大盘一举站上3600点大关。而市场情绪的转暖,并不意味着监管的放松。11月6日,证监会对7家证券、基金经营机构采取行政监管措施,包括3家券商,1家基金公司,3家基金公司子公司。其中,对银河证券、申万宏源、中信建投采取暂停新开证券账户1个月的监管措施。
这只是一轮牛熊之后,证监会对券商加强监管、重拳出击予以规范的一部分。
由2014年步入2015年,市场全面转好,投资者加速入市,券商也为之提供种种便利。此中既有放宽对于融资融券的限制,更有放任介入第三方信息系统,便利高杠杆资金顺利入市,最终导致多少人身家灰飞烟灭。但在此间,券商无疑赚得盆满钵满,这从他们的半年报中可见一斑。
但进入三季度,却完全换了人间。上海一位券商行业分析师对经济观察报回顾说:“暴跌使得券商成为众矢之的,指责其为配资大开方便之门。此外,券商自营资金悉数拿去救市,目前还套在高位;救市过程中‘监守自盗’也为市场所诟病。下半年以来,众多券商核心人物纷纷离场,更是预示着对于券商的治理远未结束。不过也只有经过这样,券商在未来才能更加规范和具备竞争力。”
此前在业内传开的一份关于《国信证券股指期货异常交易情况的通报》,其中讲述8月份某交易日国信证券自营套保账户大量开空单,以及存在为外资公司司度(上海)贸易公司大规模融券卖空交易提供便利行为。
与国信证券相比,中信证券面临着更大的危机。股市暴跌以来,陆续有中信证券总经理程博明、执行委员会委员徐刚、葛小波和刘威被警方要求接受或协助调查。
2015年10月25日,正是中信证券成立20周年纪念日。中信证券执委会在当天的一份内部信中提到:“今年公司经历了重大考验,希望20岁生日成为公司新的起点。”
“下半年以来,多家券商被调查,也有不少高管纷纷去职,这对券商的公司治理将形成冲击,未来要消化这些都需要一段时间。”华东一家券商副总裁对经济观察报称。
杠杆凶猛
多名接受记者采访的券商人士指出,本轮股灾,最直接的原因之一就是杠杆资金的大量入市。
10月9日,证监会通报称,按照年初既定工作计划,8月中旬证监会组织部分派出机构对25家证券、基金、期货经营机构(含相关子公司)的信息技术系统管理及运行安全等事项进行了专项现场检查。检查发现,部分机构落实《关于加强证券公司信息系统外部接入管理的通知》、《关于清理整顿违法从事证券业务活动的意见》不认真、不深入,存在前期自查中漏报涉嫌配资账户,或者部分产品下设子单元违规进行证券交易等问题,严重违反证监会“了解你的客户”等监管规定。其中,证监会决定拟对3家证券公司暂停新开证券账户1个月的行政监管措施等等。
9月11日,证监会宣布对华泰证券、海通证券、广发证券、方正证券、浙商期货做出行政处罚。其中,华泰证券、海通证券、广发证券、方正证券对外部接入的恒生HOMS系统、铭创系统、同花顺系统等第三方交易终端软件未进行软件认证许可,未对外部系统接入实施有效管理,对相关客户身份情况缺乏了解等。
实际上,券商在两融业务方面的问题也早有暴露。1月16日,证监会通报2014年第四季度两融检查情况称,中信证券、海通证券和国泰君安存在违规为到期融资融券合约展期问题。招商证券存在向不符合条件的客户融资融券问题,广发证券存在向不符合条件的客户融资融券、违规为到期融资融券合约展期问题。安信证券存在违规为客户与客户之间融资活动提供便利的问题。中投证券向不符合条件的客户融资融券且涉及客户数量较多。广州证券存在向不符台条件的客户融资融券问题,新时代证券、齐鲁证券、银河证券存在违规为到期融资融券合约展期问题。
4月3日,证监会通报第二波两融大检查情况,长城证券、华泰证券、国信证券、五矿证券、华西证券、中金公司均因存在问题而被提名。
据本报粗略统计,今年以来,已有20余家券商因各种原因,遭受证监会处罚。
配资风行
上述问题中,情况最严重的当属第三方信息系统接入问题,该通道使得高杠杆的场外配资顺利进入股市。
一位上半年发行了伞形信托,目前已被清理的投资人透露:“第三方交易终端软件的接入,导致很多场外资金在无监管下顺利进入股市,背后的受益人也难以看清。虽然一再强调实名制,但大家为抢客户、拼规模,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肆开展了。只要资金到位,并做好预警线和平仓线,几乎不会有其他限制,这也就导致了上半年伞形信托的大跃进。”
海通证券首席策略分析师荀玉根在最近一份反思股灾的研究报告中估算,高峰时杠杆资金规模约4万亿以上,杠杆资金占总市值和自由流通市值5.3%和14.3%。面对如此庞大的杠杆规模,一旦去杠杆趋势形成势必对市场产生巨大冲击。
在荀玉根看来,应当禁止或限制使用HOMS等系统进行配资,提高融资交易门槛,对投资者的风险承受能力进行严格甄别。借助HOMS系统,融资交易门槛被大大降低,使大量缺乏风险承受能力的投资者放大杠杆搏杀。此外,“对于杠杆资金的来源、投资者的甄别、风险控制必须有更加审慎严格的监管措施。金融市场一体化的大背景下,杠杆资金入市涉及证券、银行、信托、基金等多类金融机构,未来须通过一行三会协同,以达到更有效的监管效果。”荀玉根如是建议认为。
推波助澜
惠祥投资合伙人殷佑嘉直言:本轮暴跌的原因多样,但大量配资的接入、券商在两融业务方面的放松,以及券商的程序化交易,导致市场走向在短时间内呈现大量的一致方向交易,使得市场出现无量空跌现象。
关于券商的程序化交易,这种最明显的案例莫过于“光大乌龙指事件”。2013年8月16日,光大证券在进行交易型开放式指数基金申赎套利交易时出现程序错误,出现了实际成交72.7亿元的“乌龙指”,导致A股市场出现异动。11点05分上证指数出现大幅拉升大盘一分钟内涨超5%。
证监会9月份也曾通报,东海恒信控制使用“千石资本-东海恒信1期”等12个账户于2015年6月18日至7月30日,在自己实际控制的账户之间进行180ETF交易,影响180ETF交易量,变相进行180ETF与相应成分股日内回转交易套利,非法获利184,291,170.59元。
10月9日,证监会发布了《证券期货市场程序化交易管理办法(征求意见稿)》,上海东证期货孙枫分析认为,此次监管政策的意图非常明显,即抑制过度交易,防范风险传染,严控高频交易在市场上“兴风作浪”。政策的出台旨在严防具有操纵、欺骗、诱导、愚弄等性质的高频交易,难免会对高频内外盘套利、跨期套利、跨品种套利产生负面影响。长远来看,高频交易将被严格限制和规范。
随着上半年行情火爆,不少从业人员在此中推波助澜,也加剧了市场震荡。惠依投资基金经理赵晓玲表示,“研究员、营业部客户经理及销售人员等,都起到了助推作用,导致很多散户盲目入市和忽略风险,不少内幕信息也四处扩散。因此这一轮行情中,群体效应也加剧了个股的波动。”
原中信证券分析师张明芳便是典型一例。2014年6月6日,张明芳在获知丽珠集团拟实施股权激励的信息后,将之发送到15个微信群,并转发到了自己的微信朋友圈,市场一片哗然。事后,证监会对张明芳处以20万元罚款。
金融行业时刻面对金钱利益诱惑,证券行业更需要警惕贪利而放松风控,完善公司治理、加强行业自律。
11月6日,证监会发言人在例行发布会上表示,当前,场外配资活动出现了变换花样与手法的情形,如利用一人多户、线上转线下、借道私募基金专户等方式从事股票配资活动,隐蔽性、欺骗性强,损害投资者合法权益。在此重申,股票市场的任何参与者都应当遵守相关法律法规,共同维护市场秩序,依法合规经营,严禁各种形式的非法证券活动。证券公司应严把开户审核及交易监测关,切实履行“了解你的客户”职责,发现场外配资活动的,应及时停止相关服务并报告监管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