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无论风险投资还是股票市场都广为流传的话是，“风来了，猪都可以飞起来”，“笨蛋，要找风口，不是找鸟，更不是找猪！ ”与此同时，理性“只会迟到，不会缺席”的善意提醒时时敲打着“风派”投资者脆弱的神经 ，因为公众觉得持理性论调者比持泡沫论调者更有学问。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看似诙谐调侃的段子和隐含其中的争论，道出了经典估值理论，也就是预期红利现值模型受到的挑战，更彰显出投资者盲人摸象般的困惑，猪乎？鸟乎？还是风乎？

　　正如凯恩斯所言，某些新知，也有可能说明的是（自己的）无知，因为所谓的新知可能是某个已故经济学家的陈词滥调。事实上，不管是股票投资界还是金融理论界，对股票价格决定因素的不断探索由来已久。

　　例如，在业界，投资大师索罗斯应该心知肚明，人类并不总是理性的。常态更有可能是贪婪和恐惧，表现为追涨杀跌。因此在他看来，只有掌握住群众的本能才能控制市场，即必须了解群众将在何时以何种方式聚在某一种股票、货币或商品周围，投资者才有成功的可能。

　　又如，首提“动物精神”的凯恩斯同样相信，人的情绪是会传染的，因此世界可能也并不像经济学家口中那样由经济基本面决定价格，而是经济基本面受控于市场价格。初听起来，此话匪夷所思，细想之后确实与索罗斯的“反身性”异曲同工 。

　　再如，在学界，Shiller教授2013年12月8日在瑞典斯德哥尔摩的获奖演讲中，引述了他自己在1984年对有效市场假说提出过的一个替代性的、精巧的框架 ：金融市场由两种类型的投资者组成，一种是有信息量的聪明投资者，另外一种是噪音投资者，即一般的投资人。在Shiller教授的模型中，当聪明的投资者变得越来越有影响力时，其模型就变成了股票价格等于预期红利现值的普通有效市场模型（EMH）；相反，如果一般投资者变得越来越有影响力时，其模型就变成了噪音投资者决定股票价格。

　　值得强调的是，Shiller教授30年前的模型对投资理论和投资实践具有重要意义；（1）承认了股票价格是股票的内在价值与噪音投资者需求的加权平均值 ；（2）客观地指出以现金流预测为主的传统基本面估值模型只是股票估值中的一部分；（3）股票价格的决定，既要考虑企业的基础价值，也要考虑市场流行的情绪。

　　如果抓住这个思想，虽然在数学上确实不够严格，但仍可把该模型近似简化为：股票价格=（鸟或猪+风）/贴现率

　　在这个简化模型中，预期现金流好为鸟，不好为猪，市场流行情绪为风。无风或风小时，价格由鸟或猪自身的半斤八两定；风大时，无论鸟猪，重量都可忽略不计，价格由风定。当然，风和日丽和狂风大作的时候都不多，所以股票价格更多是风鸟（猪）交加。

　　股市不会重演，都会有新内容。风如何从微风变成暴风甚至台风？肖风先生在《投资革命》一书中指出 ，在移动互联时代，信息、情绪和行为在移动终端的各种同事群、同学群、同乡群和同好群里的传播，速度快、路径短、可信性高，具备明显的产生群体行为的温床。在以自组织、自金融、去中心和去中介为特征的移动互联网中，一般投资者变得比shiller原始模型中定义的还要有影响力，每一个微信群就是一个“机构投资者”，新的自组织的“机构”挑战传统机构投资者。“乌合之众”基于移动互联网产生的社交网络对股票价格的影响和作用机制将成为此次股票市场的新内容。

　　股市不会重演，总有自身韵律。必须要指出，作为一个完整的故事，进锐退速、风向大变，顺风变逆风就是韵律的一种。逆风大作时，鸟和猪到底重半斤还是八两也不重要了，所有人减少风险暴露，竞相跑路，现金为王，此时股票价格由流动性决定，似乎与鸟和猪也没太大关系。正合沃顿商学院的Allen教授所言 ，如果流动性的供给和需求在短期内缺乏弹性，小的冲击会造成重大资产价格波动。

　　（作者肖欣荣为对外经济贸易大学金融学院副教授，杨锐为北京中科晶上科技有限公司首席经济学家）